三.子时三刻
“七公子,这又是如何?”舒十七又站起来,睁眼望着七公子。
“先生错了。”他笑着,右手举起茶杯,饮了一口,左手从脸上撕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来,而面具下的真面目,赫然——左眼下有泪痔,双耳招风,剑眉星目。
“我才是小明王,他,是我的随从苏七。”小明王大笑。
黑衣人微微欠身,笑笑,却没有收起剑。
剑下的两人丝毫动呆不得。
舒十七瞪着眼,看着房内的乱局,不语。
又看着眼前的小明王,欲言又止。
“哈哈!”小明王大笑,又饮一口茶,“先生,这个局是苏七早已准备好的,就等着你走进去。”
许久,舒十七长叹一声,“天命啊!天命!如此说来,便是王爷你赢了?”
小明王放下茶杯,“这个自然。先生可以将青玉指环交与我了。”
“什么青玉指环?”
“先生莫装蒜,自然是青衣楼主的青玉指环了,先生已将青衣楼输与了我,那么指环也自当归于我手。”小明王得意地走近舒十七,伸出左手,至舒十七面前。
“我若是不允呢?”
“先生自问是苏七的对手吗?”小明王微笑,还是伸手。
舒十七摇头。
小明王于是将手伸至舒十七眼前,指尖微动。
舒十七看着小明王的左手,又看看他握杯的右手,忽然笑了。
这笑,突然让小明王觉得很冷。
刺骨的冷。
寒意来自背后。
他回头——
剑。
冰冷的剑。
剑,是苏七的。
苏七的剑应是指着叶折花和郁断雪的。
此刻却指着小明王,这柄剑的主人的主人。
“苏七!你……”
“王爷,有些事,你总是后知后觉!”苏七大笑着,好像憋了很久。
苏七的笑和舒十七的笑不同,后者带着一种少许的怜悯,苏七却是邪气的笑,冰冷的笑,邪气中带着不屑,冰冷中带着杀气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!”小明王放下银杯。
舒十七缓缓说道,“王爷,你应该注意到了,风花雪月只出现了三个人……”
小明王脸色微变,“什么意思!难道……”他回头看着苏七。
“对,王爷,你总算明白了,我就是苏乘风!”苏七笑着收起剑。
小明王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,“卑鄙!”
舒十七端起小明王面前的银杯,也不回击小明王,一个即将死在你手里的人,你对他多少会有些宽容的。
舒十七又缓缓说道,“七日前,我就接下了杀你的单子,之所以敢接下这个单子,就是因为乘风三年前就已经在你父亲韩山童手下做事了,接近你极是方便,而乘风一向谋略过人,略施小计,便将你困于瓮中!”
“我欲将心比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!”小明王怒道,冷眼瞥着止住笑的苏七。“哼!你们几个鼠辈,以为现在这样就可以杀了我?” 他双手举起,衣衫也是莫名地鼓起,浑身漫着一股气劲。
“你们现在后悔,还来得及!本王可以不计前嫌!”
舒十七面无表情,只是把银杯往地上一扔。
“敬酒不吃……”小明王说话间,忽然双手一软,衣衫也瘪了下去。
“王爷,你真的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啊!”苏七开始大笑,诡异地大笑。
“你笑什么!”小明王浑身瘫软着,倒在椅上。
“我……我笑的是……我笑……”苏七笑得说不好话来。
舒十七接过话,“王爷,你就不觉得这杯茶,有何异样?”
“银杯中无任何毒,你们,能奈我何!”
“杯中……杯中确实无毒,只是……只是杯壁上涂满了血腥而已……我知道你的什么功夫,我们几人未必是你对手,可我也知道你练那什么功,沾不得一点血腥,所以便让楼主在杯壁上涂满了鲜血,你又生性多疑,初到时未必会饮茶,便让大家演这一场戏,你一得意便忘乎所以,连饮两大口血茶,当真是……我不说什么了,大元定亡,可这天下,不会是你们韩家的……”苏七终于忍着笑说完。
“乘风,和他废话作甚!”秦弄月从地上站起来,拍拍身上的灰尘,“我都躺老半天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韩林儿双手微动。
“挣扎无用,你现在早已全身疲软无力了!”苏七突然出剑。
剑出,人亡。
“懒得和你解释了。”苏七撕下韩林儿身上的绸缎,擦拭着剑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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